龙江县对宝乡前大巨宝村都家屯和刘家屯以东、邓家屯和王家屯以西、陆家屯以北,座落着一座小山,犹如一条巨龙纵卧在天地之间。我的故乡(都家屯)人称之为东山。
东山像一块长条面包
纵放于此,其肌肤平滑,南低北高,最北端的大架山为最高处,立一很高的四脚木架子,下面有方石,刻有定位星,据说这是为飞机导航之用,这也为此山平添了神秘的色彩。东山更像一条巨龙,头北尾南潜卧于此,南北十 余里、东西三四里,从都家屯到王家屯有一条南北笔直小路,犹如龙脊;从邓家屯到都家屯东西有一条小路,犹如系在龙身的一根腰带。
山中花草植被种类繁多:
能食者有马齿苋、卷莲花(又名百合,其根如蒜)、老瓜瓢(又称罗摩草)、野山葱、野韭菜、酸不浆(又名酸模、山大黄)、灰灰菜、蕨菜、黄花菜、黄瓜香(官称地榆)、附地菜(鸡肠草,有黄瓜香故称黄瓜菜)、天天(又名龙葵)、大紫桃……
能入药者有防风、黄芪、马粪包、蒲公英(别名婆婆丁)、艾草、灯笼草(酸浆、红菇娘)、车前草、狼毒……
带刺花草有老苍子(别称苍耳子、胡苍子、苍棵子、赤头婆)、蒺藜(别名:狗娃刺、刺蒺藜、蒺藜子)、猪毛菜(俗称炸蓬棵)……
其它花草有马莲花、牵牛花、杜鹃花、紫藤花、打碗花、蒿子、香蒲、茼麻子、蓖麻子……
山中飞虫和爬虫有:蝴蝶、蝈蝈、牛虻(俗称:瞎虻)、蝗虫、 蚂蛉(又名:蜻蜓)、蚂蚱、扁担钩(又名:螳螂)、竹节虫、钱串子(蚰蜒)……
山中还有很多种鸟类与走兽……最怕踩到长虫或是癞蛤蟆落到脚面上!
四哥与都家小哥,是生产队里的放牛娃(成了半拉子劳力,每天能挣半个工分)。当时我家养了十几头猪。小的时候我很懒,实在没人放猪时,母亲就盛一碗大碴粥拌一勺荤油来哄我上山,并带上一壶水、几块大饼子。
来到山中,见到山花烂漫、彩蝶飞舞,真是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可以挖一些防风、黄茋等药材去供销社换些零钱;黑皮玛瑙石随处可见,捡一些放到包中;
采一些山葱、山韭菜、大紫桃、天天、卷莲花根(形如蒜)、老瓜瓢、酸不浆……
留作食用。
不时的圈一下牛,不让牛群离庄稼地太近,远了要用弹弓打头牛的犄角和脑门,近了可以随手从包中取出玛瑙石抛向牛屁股(绝不可以打到牛头和牛腿),长期练就了指哪儿打哪儿的神功。随手就把宝石丢出,就是那么任性!
闲暇时,编一下蝈蝈笼子,捉几只“三叫驴”放入笼中;见到“豆杵子”跑入洞中,于是追过去,用尖石把洞口扩大,清除浮土,几个小伙伴把带的水灌入洞里,不一会豆杵子就被灌了出来……
当都家屯的牛群从南向北吃着草、慢慢行进时,刘家屯的牛群从北向南行进,同时王家屯的牛群从东北向西南而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我们都家屯的头牛通身黑色、只有脑门处有一块巴掌大的白毛,名叫“白盖子”。白盖子一直名震四屯!首先刘家屯的牛群快速赶来。四哥拍去白盖子身上的瞎虻子并给它挠了挠痒痒,只见它四蹄刨地,卷起尘土,哞哞直叫,于是在牛肩处拍了三下,白盖子迅速冲出牛群。对方有一黄色公牛迎了上来,牛头撞击声如惊雷,双方均被弹后数米,各自又退了几步,再次向前跑步直冲,牛头又正撞在一起,这次双方僵持了几分钟,拼起了体力,拉锯式进退。白盖子侧过脸去,用犄角挑向对方的腮帮子,对方败下阵来,刘 家 屯 牛 群 兵 败 如 山倒……
这时王家屯的牛群也赶来了,冲出一头黑牛,只见其犄角较长、四腿粗壮。
白盖子再次出战,由于体力不支,迅速败下阵来!双方牛倌挥鞭呐喊,都家屯牛群中冲出一个“秃头”,是一头3 岁的小牤牛,通身漆黑、没有犄角(这在顶架中是不利的)。秃头对准对方的脑门就撞了过去,防其侧过犄角伤到自己,待其颈部侧弯,秃头迅速攻其前肘,王家屯的头牛也败下阵来。四哥把带的大饼子奖给了秃头。看呆的牛群立刻燥动起来,母牛也向秃头投来青睐的目光!从此都家屯牛群独占山南宝地。刘王两屯不敢南下牧牛羊……
此正是:
三屯交战都刘王,
以一战二实力强。
老骥伏枥白盖子,
威震四面与八方。
后起之秀叫秃头,
犹如张飞立当阳。
从此山腰成为界,
不敢南下牧牛羊。
1983 年春,分产都户,白盖子和秃头都被分或卖到我家,这也许是四哥对这两个“牛魔王”的喜爱吧。多年以后,当年那个放牛娃----四哥因其忠厚品格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成为远近闻名的收粮大户。
把水灌了豆杵子、把大饼子奖给了“牛魔王”,这时又渴又饿。于是在地里挖几个土豆、掰几穗苞米、拔几棵黄豆。拣点干牛粪,下面放上干柴和土豆,把带皮苞米靠到外围,把豆秧放到最外面,点火烧起来……终于能坐下休息一会了,这时逐个摘去粘在裤角和鞋带上的蒺藜和老苍子。不一会牛粪的草香和苞米、土豆的香味扑鼻而来。最先熟的是黄豆,拾几个豆荚,还十分烫手,迅速的用手搓几下,把豆粒放入口中,顿时口齿留香;把苞米翻一下方向再烤一会。等到把苞米和土豆吃完,小伙伴对视一下,都笑了起来,小伙伴们瞬间都“长”出了胡子,于是用袖头抿去嘴角的灰……
把牛群再次圈到山的中间。在地上选几个可当烟丝的草叶放到石头上,几分钟后把晒干的草叶搓一下,用纸卷成烟卷,点燃抽上几口,这时我有些困了,于是:
天为被、地为床,
头枕玉石躺地上。
结个草环遮双眼,
鼻孔放片黄瓜香。
为防蚰蜒钻入耳,
摘片叶子塞耳旁。
山中万物不准语,
大王我要入梦香。
不知过了多久,“二师兄”把我拱醒,于是帮“二师兄”挠痒痒、捉虱子。把虱子放到大平石上,当快爬到石边时再给放到石中央,烈日如火,几个回合下来,虱子的腿就被烤焦,谁让你咬我“二师兄”了呢?!
这时,看见蚂蚁正在搬家;抬头看到乌云密布,从北向南压了过来,一阵风过,电闪雷鸣……这时我踦着猪,赶快“挠岗子”了,快猪加鞭跑下山去;最怕有的牛进地,是很难打出来的!当把牛赶下山去,圈入圈中,已是雨水和着泪水湿透了全身……
春有百花、夏有蚊虫、秋有果实、冬有冰霜,就这样周而复始。当我站在山岗上,向东眺望,几缕白烟处,据说那是我梦想的“街里”----县城龙江。
许多年以后,当我再次踏上东山这块沃土,早已改变了模样:
取土疮痍了山的肌肤、垦田崎岖了山路、更是挤弯了苍龙的脊梁,苍龙不再庇佑人们的安康!
人们向大山无尽的索取,令山中植被绝种,虫鸟无处安藏。遍寻大山,只有山顶有几棵低矮的狼毒在顽强地生长……
于是大山怒了,睡在山上的先人怒了!传闻:有一户人家“拱地头子”,车轮轧到了坟头,只听晴空响了三声惊雷,忽然坟里发出了怒吼声:“好小子,你轧到我腿了……”。顿时司机被吓得魂飞魄散,跌倒在地,昏死过去!众人把侧翻的四轮车抬离,只见司机被压的双腿已软了下来。
叹曰:
先人垦荒地,留下万亩田。劳苦一生尽,倦躯寄贫山。
但求一席地,留与祖先眠。坟头种五谷,皆笑子孙贪。
作者简介:
史硕金
(网名:十年河东),1971年10月13日生,毕业于黑龙江省邮电学校,任黑龙江省龙江县移动公司办公室主任。2008年进行了肝脏移植手术并下肢瘫痪,身残志坚,乐于笔耕。为潥阳侯60世孙,具体家族迁移路线为:溧阳一一丹阳一一泗阳一一黑龙江,为泗阳西支后三房长房派。
联系方式:13945256099
2025 年 1 月 27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