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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史弥远

时间:2013-08-03 01:14来源:未知 作者:郑传杰 点击:
史弥远(1164---1233) 史弥远(1164---1233),字同叔。在宁宗、理宗二朝为相二十六年,而且封官加爵不衰。从某种意义上讲史弥远是一位职业政治家,他出身于官宦之家,生命的每一个细胞都浸透着政治。淳熙六年十六岁的史弥远补承事郎开始进入官场,到绍定六
 史弥远(1164---1233)
史弥远(1164---1233),字同叔。在宁宗、理宗二朝为相二十六年,而且封官加爵不衰。从某种意义上讲史弥远是一位职业政治家,他出身于官宦之家,生命的每一个细胞都浸透着“政治”。淳熙六年十六岁的史弥远补承事郎开始进入官场,到绍定六年七十岁在左丞相位置上去世,期间长达五十四年之久,这在南宋历史上可能是绝无仅有的。史弥远一生做官,悉心用国,他几乎没有其他什么嗜好,他除了著有《三祖七世仙源类谱》、《高宗宝训》、《皇帝玉牒》、《会要》、《皇帝会要》、《孝宗宝训》、《三祖七世宗藩庆系录》等一些文字资料外,很少有诗文留下来,这在文学风气很浓的宋代是相当特别的,可以说宋代的官员尤其是中、高级官员,大都能舞墨弄文,吟出几句诗来的,而史弥远却与众不同。从这一点上看,他颇独特,同时他的确也颇为复杂,史弥远不一定是古代明州人的骄傲,但他一定是古代明州中一个极具影响力的重量级人物,我们可以从他平生相关的事迹和传说中去研究他,走近他。
隆兴二年生于史弥远月湖史相府第。
对此有三个传说。
一、史弥远是宏智正觉转世。宏智正觉是天童寺住持,倡导默照禅,人称天童和尚。史浩隐居鄮峰时就结识了宏智正觉,并接受了他的默照禅,从此宏智正觉与史浩交往几十年,彼此十分友善。一次史浩与宏智正觉闲聊时曾开玩笑地对他说:“和尚与我孰好?”正觉见眼前的史浩“绮罗烂盈,粉黛列环”,就漫不经心地说:“丞相富贵好,老僧何敢比也。”过一会又自省说:“此一念差,终当堕落泥滓。”事隔数年后的一天,史浩坐在客厅上,俨然看见正觉突然走入堂中,却不见他来到,就派人到寺里去察看,一会,前去察看的人来报说正觉长老圆寂了,史浩觉得很奇怪。大约过了喝一杯茶的功夫,史府后院的家仆来报说:恭喜大人,夫人生了一个男孩。史浩默然,心想这便是正觉转世了,于是用觉圆给孩子取小名,等他长大,又取名叫弥远。弥远后来相两朝,共二十六年,权震海内。当时就有人作诗说:“前身元是觉阑黎,业障纷华总不迷。到此更须睁只眼,好将慧力运金。”实际情况是:宏智正觉死于绍兴二十七年,史弥远生于隆兴二年,时间相隔六年,岂是“喝一杯茶的功夫”!
二、史弥远本是富贵命:史弥远生于甲申丙寅乙卯辛巳。乙卯日辛巳时,春生身强,杀浅大贵,夏平常,秋官煞旺,冬印绶旺俱吉。日干专旺,时上辛金为杀,月上丙火制伏,故贵为宰相。
三、史弥远在普陀见过观音大士的现身。史卫王弥远一日游普陀,看见大士在茶树上,示一目,盖二十年宰相之谶也。所以从来不写诗的史弥远也硬是吟出四句题观音像赞说:“南海观世音,庄严手持尘。悠然妙色相,救苦度众生。”
这些传说当然都是无稽之谈,但从中可以说明一点史弥远是一个极具智慧的人,他很关注对自身形象的宣传,在当时恐怕再没有比这些办法能更好地宣扬自己的了。
史弥远小时候一直在月湖边长大。当年月湖几乎是史家的私湖,湖上尽是史家住宅。史浩有五个儿子都有官职,长子史弥大一直跟随父亲左右,官至少傅侍郎,封少师,于是太师府前又新建了少师府,简称前府。史弥远等儿子则住在与太师府隔湖相望的湖西芙蓉洲。此外月湖边上就是史浩倡导下的由著名淳熙四先生执教的书院了。史弥远曾就读于碧沚讲舍和城南书院。城南书院的主讲是杨简,碧沚讲舍的主讲是杨简,他们是著名的淳熙四先生中的两位。史弥远所接受的是陆九渊的学说,因为淳熙四先生都是陆九渊的学生,后在史浩的倡导下在月湖办学宣扬陆学,淳熙四先生后来又被史浩推荐入朝,这其中史袁两家已结成姻亲。
淳熙八年,史弥远才十八岁,就铨试第一,淳熙十四年,二十四岁的史弥远,进士及第。这些也足以说明史弥远天资聪慧,好学上进,在名师的教导下博采众长,进步很快。
随着岁月的流逝,地位的变化,史弥远似乎与这两位老师的关系都处理得不是很好。
史弥远主张与金和议,袁燮与史弥远意见不同。嘉定间金寇交攻,史弥远让侍郎胡榘专主和议,会入朝,侍郎袁燮与胡榘廷诤专主战守,以笏击胡额,遂下台谏集议,以此辞归。太学生作诗送袁燮说:“天眷频年惜挂冠,谁令今日远长安,举幡莫遂诸生愿,祖帐应多行路难,去草岂知因害稼,弹乌何事却惊鸾,韩非老子还同传,凭仗时人品藻看。”后来的事实表明弹劾袁燮的主意是史弥远的。
理宗即位后,杨慈湖(杨简)以列卿召对。理宗他问说:“听说师相幼小时曾接受过你的教育?”杨慈湖回答说;“臣教育弥远不是叫他这样做的。”理宗说:“这话怎么说呢?”杨慈湖回答说:“弥远把他的君皇当作棋子一样来看待,可以任他来摆布。”理宗默然。罢朝后理宗将与杨慈湖的对话说给弥远听。弥远听了十分无奈地回答说:“臣的老师平素有头痛的毛病。”
从中不难看出,史弥远与两位老师关系处理不好的原因是政治态度所致,不是个人的恩怨,不涉及人品和道德。
史弥远一生做过两件最大的事,这为他先后在宁宗朝任相十七年和在理宗朝任相九年奠定了基础。
第一件事是诛韩侂胄。开禧年,史弥远任太常主薄、诸王宫太小教谕,迁起居郎。当时,朝廷中主战派与主和派两派斗争十分激烈。韩侂胄主战,史弥远主和。史弥远上疏陈述自己的观点说:“今之议者,以为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此为将之事,施于一胜一负之间,则可以争雄而捷出。若夫事关国体、宗庙社稷,所系甚重,讵可举数千万人之命轻于一掷乎?京师根本之地,今出戍既多,留卫者寡,万一盗贼窃发,谁其御之?若夫沿江屯驻之兵,各当一面,皆所以拱护行都,尤当整备,继今勿轻调发,则内外表里俱有足恃,而无可伺之隙矣。所遣抚谕之臣,止令按历边陲,招集逋寇,戒饬将士,固守封圻。毋惑浮言以挠吾之规,毋贪小利以滋敌之衅,使民力愈宽,国势愈壮,迟之岁月,以俟大举,实宗社无疆之福。”但当时韩侂胄大权在握,根本没有讨论的余地,北伐就这样开始了。到开禧三年,北伐失败,金人必欲得韩侂胄头颅而甘心,韩侂胄只得硬着头皮再战,此举更加激化了他与主和派大臣之间的矛盾。韩侂胄的确太刚愎自用了,谁的意见他都一概听不进去。
韩侂胄走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是与太后及太子的矛盾所致。当年韩侂胄反对立杨氏为后,也不大支持荣王为太子;所以杨皇后、其兄杨次山、其子荣王的后宫势力都怨恨韩侂胄。其次钱象祖因为反对兴兵被韩侂胄贬斥在外,也怀恨在心,另外韩侂胄心腹的李壁觉察到了韩侂胄处境岌岌可危,打算及早脱身,借倒韩以立功自赎。史弥远就充分利用了这几股势力以达到倒韩的目的。这一年十月底,荣王以“侂胄再起兵端,谋危社稷”入奏,宁宗置之不理。杨皇后在旁力请罢免韩侂胄,宁宗仍然不予理睬。看得出宁宗对韩侂胄的信任是不可动摇的。这使杨皇后就担心韩侂胄的报复,决定先斩后奏。于是她就炮制了三份御批,分别交给史弥远、张俊之孙张嵫、李壁等人。史弥远就往来于钱象祖、李壁两位参知政事之间行事,对此也并不保密,韩侂胄早有所耳闻,但他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十一月初三凌晨,韩侂胄乘轿上朝,走到六部桥下时(丞相办公地),杨皇后安排埋伏的三百士兵蜂拥而出,将韩侂胄劫持到玉津园夹墙内,用铁棒打死。
当时史弥远“彷惶立候门首,至晓仍寂寂然,至欲易衣逃去”。当夏震(伏兵总指挥)来了,告诉他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时,史弥远这才离开。在这一倒韩事件中宁宗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一直到韩侂胄被杀三天后都没有明白韩侂胄已死,所以到十一月初六才下诏书:“韩侂胄除名,送吉安军安置。”
韩侂胄被杀后,金人坚持以韩侂胄首级换取淮南。因为函首事关国体,宋廷颇有争议。宁宗本人不答应函韩侂胄于金人,大臣倪思等人认为函首有伤国体,自示软弱,坚持不可。史弥远等人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内心里却是支持函首安边的。所以这事一直拖到嘉定元年三月,宁宗才下诏,枭韩侂胄首于两淮,然后由王柟出使函送金国。就在韩侂胄的首级在长途跋涉的时候,临安的太学生已经写了这么一首诗:“自古和戎有大权,未闻函首可安边。生灵肝脑空涂地,祖父冤仇共戴天。晁错已诛终叛汉,于期未遣尚存燕。庙堂自谓万全策,却恐防边未必然。”诗中把韩侂胄比作因为力主削藩而被汉景帝牺牲掉的晁错和被燕太子丹牺牲掉的樊于期,为他鸣不平。韩侂胄的首级还是示了众,不久被收葬,金人又赐给他谥号:忠谬侯。忠谬是什么意思呢?嘉定二年,金人特意把宋使节周登带到韩侂胄的墓前,对他解释道:“忠于谋国,谬于谋身。”
嘉定元年,史弥远迁知枢密院事,进奉化郡侯兼参知政事,拜右丞相兼枢密使兼太子少傅,进开国公。不久宋廷便与金朝达成了嘉定和议,宋向金朝称伯,自己称侄,又向金朝进贡了金银。接着,史弥远恢复了理学的地位,同时恢复了秦桧的王爵和官职,还对韩侂胄时的执政官员和作战将领,不遗余力地加以打击。陈自强被罢相,又贬到雷州安置,家产籍没。邓友龙贬南雄州安置,郭倪、张岩等也罢了官。
其实这时史弥远才四十出头,虽然在官场已混了十几年,但对治国到底还不熟悉,处事也不老练,他只是凭智慧,抱着“韩侂胄要的我全不要”的心态,简单而果断地来处理大小事务。从大的治国方略看,韩侂胄主战,史弥远主和。其次从用人路线上看,韩侂胄废理学,黜出理学人才,史弥远恢复理学地位,大片荐用理学人才。从小的对待具体的人事上看,韩侂胄贬秦桧的王爵,史弥远恢复了秦桧的王爵和官职。所以当时史弥远所作的决策大都是针对韩侂胄的,很难从其他层面上去理解。
史弥远的这些决策遭到了他人的谋杀。嘉定二年五月,史弥远治母丧后回临安,有一个普通军官罗日愿,他联络宫内外下级军官、临安府学生以及一些民众一千多人藏在船中,准备在朝官到浙江亭迎接时,以举火为号,三路齐上,杀死史弥远,然后拥兵入宫内,奏报宁宗下诏。但这一部署确定后,马上就出了叛徒,告密史弥远。史弥远就逮捕了罗日愿,并以残酷的磔刑把他处死,其它参与谋划的人员,也都被斩首。
嘉定年间,金兵南侵,京湖制置使兼知襄阳府赵方抗敌得胜,上书朝廷,列举五条理由,反和主战,请宁宗下诏伐金。宁宗下诏说:朝廷守和议,不大举发兵,各地将领可抗敌立功。宁宗命将诏书传布,招谕金朝统治下的官吏军民。史弥远则不置可否,坐观成败。弥远独相宁宗十七年,期间去伪学禁,赠朱熹、复赵汝愚、吕祖谦等人官职,召林大中、楼钥等故老十五人入朝,受到朝野的好评。
宁宗朝,史弥远地位的直线上升,还处决于宁宗赵扩自身的软弱,宁宗在位前期全听韩侂胄的,后期全听史弥远的,他自己从来没有什么主见。可想而知,在朝堂上皇帝没有主见,丞相如果再没有主见,岂不乱了套了吗?这个国家的责任由谁来负,丞相不行施权力行吗?但在传统的观念中,皇帝作主,天经地义。丞相作主,却要遭非议,再说作主,也难免会作恶结怨,久而久之,被视为弄权是必然的。另一方面,滋生弄权的念头人皆有之,恐怕不是史弥远,换一个其他的人也会这样的,所以不可以对史弥远特别苛求。况且在这样一种特殊的环境里,弄权的非议也在不断地激发着史弥远去弄权。
综观诛韩侂胄一事,既有韩侂胄统治不得人心的一面,又是战和之争,对此也不能简单地以主战为是,主和为非。但恢复秦桧的王爵和官职,答应函韩侂胄于金人的确过分,后者特别有伤国体,这不能不认为是决策思之不周的缘故。
第二件事是拥立理宗。宁宗没有自己亲生的儿子,所以就立荣王曮作为太子,赐名为询,称为景献太子,不料他在二十九岁那年,即嘉定十三年,就早早死去了。宁宗又不得不另外选择皇嗣。人选自然是赵贵和。因为当年,宁宗的兄弟沂惠靖王死后也没有儿子,宁宗对兄弟十分慈爱,就立燕王德昭九世孙赵均作为兄弟沂王嗣后,并且赐名贵和。现在太子死了,宁宗便很自然地将贵和立为皇嗣,并改赐名为竑。这样赵竑就成了皇子。
这个皇子无论对于大宋,还是对于大臣的确都十分重要。所以赵竑一立,朝廷反映十分强烈,而其中反映最为敏感的莫过于丞相史弥远了。当年景献太子,弥远与他相处很和谐,所以弥远可以高枕无忧。而现在的皇子对自己怎么样,史弥远当然也很想知道他的好恶,但这事又不便直接打听。弥远寻思再三,却一时找不出好办法来。过去赵均为沂王嗣时,并不在弥远关注的范围之内,所以对于赵均的爱好,弥远竟然一无所知。如今赵均成为皇子后,关注他的人多了,议论他的人也多了。一次弥远在朝中听说皇子喜欢弹琴,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弥远马上有了心计,他立即叫仆人到民间买了一个擅长弹琴的美女,并择日将她献给东宫,又暗中以厚廪其家的诱惑,命她暗伺动静。弥远强调,东宫的一举一动都务须立即报告,这位美人欣然答应了。凭着色艺俱佳而且知书慧黠的素质,她很快就得到了皇子的宠爱。
赵竑成为皇子后,心里就很不以弥远为善了。他常将胸中的积郁,倾吐给深加宠爱的知音。这位知音真是弥远献给的擅长弹琴的美女。皇子常常把杨后及弥远的罪恶记在册上,后面还加着这样的话:“史弥远当远配八千里。”东宫的墙壁上有地图,赵竑指着琼崖说:“我以后得志,要将史弥远流放到这里。”皇子还曾称史弥远为“新恩”,意思是以后他当了皇帝,史弥远不是去边远的新州就是去恩州。那个美人听了后,便将这些事一一密报给了史弥远。弥远很惊恐,这事非同小可啊。
史弥远一面心里盘算着,一面想进一步证实一下东宫的言行,如果还有可以挽回余地的话,他又何必再去苦费一番心思呢。于是借七月七日,弥远送一些乞巧奇玩给赵竑,而赵竑却乘着酒意将这些奇玩掷到地上打碎了。史弥远得知后更是魂不附体,他知道这个皇子一旦即位,就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了。
“如何对付?”史弥远计谋深沉。第一步考虑的当然是改易皇子,对此他似乎早就留了一手,在赵竑立为皇嗣后,沂王一支,又出现了空缺,这就得再选择人来承嗣了。于是宁宗就命令选太祖十世孙,年过十五岁的,养育宫内,拟仿高宗择立孝宗的故事。宁宗的这个做法从道理上来看似乎无可厚非,而且也有先例可循,这就给了史弥远有了一个可乘的机会。史弥远秘密劝宁宗,慎于择嗣,可以借为沂王立后的名目,多选几人,以备采择。
事也有凑巧,就在宁宗为沂王另择后嗣的日子里,刚刚碰到史弥远的门客余天锡(余天锡的祖父为史浩门客,他从小在史府长大),准备回绍兴秋试,请假来辞行。史弥远就秘密嘱咐他为沂靖惠王选择承嗣。不久天锡就找来了贵诚。
既有了贵诚,弥远就立意排挤皇子赵竑了!而曾兼任皇子赵竑教师的真德秀,早已看到了皇子赵竑最近的言行,恐怕不利于他的发展,就多次写信给皇子劝他多读一些书,不要多过问朝堂上的事。皇子没有什么反应。真德秀就又进谏说:“殿下须要孝顺慈母,敬礼大臣,天命自然来归,否则就恐有危险之事了。”老师把事都说透了,而皇子似乎根本没有理会老师对他的关爱和担忧,只是不肯悛改。
而赵昀呢,嘉定十四年农历六月,补了一个秉义郎的小官,就到相府来拜谒,史弥远故意让他坐在主位。他走后,家人问丞相:“相公怎么让他坐在主位?”史弥远捶捶胸脯,弄出一副懊丧的样子。显然史弥远已准备推出赵昀来取代赵竑了。
史弥远觉得要这样做,就先得培养赵昀,使他具备为皇子的各种素质。因而考虑为赵贵诚(昀)选择老师一事就摆到议事日程上来了。这可是一件非同一般的事,首先要选择一个肯定不会拒绝自己请托的人,要做到这一点非常困难,弥远觉得必须充分利用同乡、亲戚这层关系;另外一点是选择的人职位不宜太高,这样不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三则当然要德才兼备,能承担起培养皇上的大任。就在这时,一个他太熟悉的身影突然跃进他的视野,这个人就是郑清之。
史弥坚又沉思良久,终于有了良策。他打定了主意。就是利用净慈寺为史浩做佛事,让郑清之不请自来。史郑两家姻亲数代(史诏女嫁郑章,郑章是郑覃之兄),清之媳史娟,清之婿史望之都是史家人,清之还是史弥坚的老师。更重要的是史浩与郑覃(清之祖父)从小为友,郑覃在金人陷明州时不屈自沉,史浩为之作《通义》,使其事迹列《宋史 忠义传》,清之父若冲说史浩有恩郑家,即指这事,所以史浩做佛事,郑清之虽然刚从峡州调临安,但是一定会来的。
郑清之果然来到净慈寺,他祭罢史浩,便想辞别,弥远忙拉住清之的手说:“平日都忙于公务,贤弟调京将近一年,竟没有机会坐下来叙叙故。”清之感觉弥远尽管年过花甲,却手把有力。一会儿两人便双双登上慧日阁。清之又觉得弥远起步生风,落脚闻声。
慧日阁因慧日峰而得名,是净慈禅寺中最高阁,也是接待宾客最高级的馆舍,史弥远让郑清之宾席坐定,自己坐定主席,在喝茶,聊家常后,弥远觉得已到时候,这才把话转入正题:“今年刚入嗣沂王府的皇侄子十分贤良,皇上很器重,现在皇上想培养他,就命我给他挑选一个讲官,你的才学人品都可称模范,所以我想请你去好好教导他。”清之觉得很突然,他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于是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说:“本人才学粗浅,怕不能担此大任,丞相还是另请高明吧。”
弥远早已测得清之的脸色,岂是不敢,乃是不愿,看来凭我史弥远的面色恐怕是不行的,于是不得不搬出先父史浩来说话:“这是先父的事业,我只是继承着去做罢了。”当年在立太子这件事上,史浩对宋高宗说:“普安、恩平二个王子宜择其中一个,以系天下所望。”高宗表示嘉许,就命史浩为王府教授。
史浩选普安王一事,清之自然知道。可今日之事会跟史浩有关?但史弥远这一招果见效,史浩仁义,有恩于郑家,有德于世人,凭感觉如果是史浩的意愿,那一定错不了。而且对于史浩既定的事,郑家有义务去出一把力。郑清之因而没有再作推辞。
弥远见清之不再推辞,干脆把话说透了。史弥远说:“皇上看皇子上挑不起这担子。而后来入嗣沂王府的皇侄贤惠,所以要培养他。”郑清之听了吃了一惊,刚要启口。史弥远便抢过话题来说;“做臣子的要为大宋的兴衰着想啊,无法为一人着想。为大宋的兴衰着想就是大忠。唐代名臣魏征曾有忠臣良臣之说,他说忠臣,是对皇上俯首听命,步步紧跟句句照办的;良臣则有一点自己的头脑,未必就一概视皇上的是非为是非,敢于犯颜直谏。在一定的范畴之内,其实在他心目中‘良臣’才是忠臣,‘忠臣’只是庸臣而己。”郑清之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弥远的观点。弥远转过来说:“我请贤弟培养皇侄,是因为他贤惠,也是为大宋的兴衰着想啊,这是大忠。”清之似乎被说服了,反应很平和。这样赵贵诚就在郑清之培养下,他进步很快,史弥远每天都读他的诗作,而常常连声夸耀说:“不凡。”
嘉定十七年八月,宁宗病情危急,史弥远声称皇上有密旨,将宗室之子贵诚立为皇子,改名昀。宁宗驾崩当晚,他与皇后密集,封赵竑为济王,召赵昀入宫,接了皇帝位,就是理宗。赵竑出任湖州,湖州人联合李全挟赵竑讨弥远,赵竑被迫参与并下令动用了湖州的武器、粮资等,当赵竑看到湖州人所拉的队伍没有得到李全的响应,而且这支队伍都是些乌合之众,不仅人数少,而且素质差,不足以成事时,赵竑猛然反过来平息了事端。事后史弥远派人逼济王赵竑自缢。
济王死后,朝野多有微言,为了抑制言论,弥远拿陈起、刘克庄开刀。钱塘人陈起是《江湖集》的雕刻者,莆田人刘克庄是《江湖集》的主要撰稿者。他在《落梅》诗中这样写道:“一片能教一断肠,可堪平砌更堆墙?飘如迁客来过岭,坠似骚人去赴湘。乱点莓苔多莫数,偶粘衣袖久犹香。东风谬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诗中确以梅花的飘零,隐喻历史上屈原、韩愈、柳宗元等饱学之士惨遭迫害的凄况,同时抒发自己了怀才不遇的压抑心情。京尹在史弥远指令下立即派人查封临安睦亲坊的陈起书籍铺,劈板禁毁《江湖集》,并当日抓捕陈起;另外专门差人去建阳抓捕刘克庄。郑清之得知后,以太祖勒石中有“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之人”一条为刘克庄等人开脱。史弥远便将刘克庄改任潮州通判,但不久终使刘克庄因诗致祸而落职。
当时困扰着宋廷的另一件事是李全的背叛。山东的李全在与杨妙真合流后重整旗鼓,想独立打出一片地盘来,却屡屡失败,就归附了南宋,队伍不断增大。史弥远仅以“忠义粮”的名义提供一万五千人的钱粮,又以贾涉为江淮制置使去楚州节制,用分屯驻军,淘汰老弱的办法肢解忠义军。李全也只是想利用朝廷,一旦渡过难关,就背叛宋廷,李全先操纵了一次小兵变,把贾涉关在楚州城外,又假意让老婆妙真将他送回府,贾涉这才清楚自己是彻头彻地的光杆司令,于是称疾回家死于道中。史弥远接着派许国、徐晞稷,换刘琸,姚翀等人去,他们几乎一一都被李全赶跑。李全的野心裸露无遗。
绍定三年冬,李全正式起兵伐宋,甚至写信给沿江制置使赵善湘说:“我复归三年,淮甸宁息,奈何您与二赵兄弟使我为难。我决定亲往盐城,如有不信我李全、嫉恨我的人,如赵知府之辈,可以提兵与我交战。能灭我的,高官厚禄由您给;不能灭我的,便知道我李全的心意了。”面对这封公然的战书,史弥远还是一付天下无事的闲散样,“泄泄如平时”,对于赵范、赵葵的上书也置若罔闻。十一月,李全攻扬州南门,副都统丁胜拒之,史弥远闻讯提出增加一万五千人钱粮的条件,请求李全退兵,但却遭到了李全的拒绝和耻笑。
当时身为参知政事的郑清之就联合范楷等人,做通了皇上的工作,理宗又命史弥远作出决定,可是时间整整过了一天,相府仍无回应,要知道这是战争,是事关社稷存亡的战争啊!又岂能耽误。清之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匆匆跑到史丞相府来,一直待到等到四更,史弥远才缴清之进入,并且同意按清之推荐的人选和具体方略讨伐李全。
清之用了一个时辰亲笔写完诏令,削去李全的官爵,宣布李全的罪状,命令江淮的守臣整军讨贼,而且悬重赏,购李全首级。李全听得讨诏命暴怒,即率领大军来攻打扬州。李全攻打扬州的消息传到史弥远的耳朵里,史弥远又后悔了,他马上致书赵璥夫,令他派人去告诉李全,朝廷同意增拨万千人粮饷,奉劝他率兵迅速归去。赵璥夫奉了史弥远的命令,叫部吏刘易持着书信前去说服李全。李全大笑说:“史丞相劝我归,丁都统与我战,这不是骗我么?”就当场将书掷在地上,表示决不接受。刘易回来把这一情况报告给赵璥夫,赵璥夫这才发牌印至镇江,迎接赵范。赵葵统雄胜、宁淮、武定、强勇四军,共一万五千名,赶往扬州。
在临安自从得到李全兵犯扬州的警报后,满廷惶急,民心忧惧!一夕几惊,岌岌可危。史弥远更是束手无策,惊恐万状,一天夜里,忽然听到讹传,扬州兵败城陷,李全人马已经渡江,直奔临安而来。史弥远睡在床上,得了这个报告,吓得面无人色,连忙披衣而起,走出房来,直奔后园,正想投池自尽,幸亏爱妾林氏追随前来,看见弥远要投身池内,连忙一把拖住说:“丞相且耐性稍待,再作出处理不迟。”说完泪流满面。史弥远因林氏的劝住,方才回身,以后每天愁眉不展,急得寝食不安。好容易挨过了几天,接到扬州捷报,心内的忧愁,方才放下。击毙李全后,诸将皆望不次拔擢。史弥远道:“御将之道,譬如养鹰。饥则依人,饱则飏去,曹彬下江南,太祖未肯以使相与之。况今边戌末撤,警报时至,若诸将一一遂其所求,志得意满,猝有缓急,孰肯效死亡。”这样,有功将士只得到了有限的赏赐。
史弥远相理宗赵昀九年,他“擅权用事,专任俭壬。理宗德其立己之功,不思社稷大计,虽台谏言其奸恶,弗恤也。”
对于李全史弥远始终存利用之心,所以在处理这件事上十分软弱,最终陷入被动。至于说他想投池自尽只是民间传闻,完全可能因为人们觉得史弥远对于李全处之不力,及击毙李全后诸将皆望不次拔擢导而弥远只给有功将士得到有限的赏赐,因此导致将士们不满,为了渲泄不满情绪就编个故事来嘲讽他。至于史弥远拥理宗,不立济王虽然有不妥,因为即使两个都为皇子,也总有一个先来后到的。但说到底这也并不违背大的原则,因为济王非太子,所以废何从谈起?更不伤国体,因为两个都非宁宗亲子,但都是赵氏血统。况且史弥远说:“皇上看皇子上挑不起这担子。而后来入嗣沂王府的皇侄贤惠,所以要培养他。”想一想也有道理,皇子赵竑至少有两方面致命的弱点:一是好女色。这对皇子来说也算是大忌,当年高宗考察孝宗就用送美女的办法,孝宗在老师史浩的帮助下顺理通过这项考试才得以继位,而皇子赵竑呢,不但好女色,还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向美女泄漏,可以说胸中无良谋。二则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赵竑对老师再三相劝不予理会,以致于真得秀为了自保而离开朝廷,皇子也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看来这位皇子完全有可能是一位难以扶植起来的阿斗,在他的眼里一位曾与他朝夕相处、能真诚帮助他的老师,竟然还不如一个身份不明、突然而来的美女?这不是一个素质问题吗?至于后来史弥远派人诛杀济王是过分了一些,但朝中争斗,这样的事并不罕见,何况有湖州之变促使。这时的济王可能就是动乱的策源地,如果济王与李全一旦联手,里应外合,完全有可能颠覆理宗的统治。史弥远以政治家的敏锐看到了这一点,又从国家稳定大局出发,果断诛杀济王,手段是残忍了一些,但不光是史弥远,恐怕另外换一个人也会这样做的。可见如果站在丞相治国这一个角度上去思考,还是应该给史弥远有一点谅解的。
史弥远在治国上颇遭非议的原因,一是政治上主和,二是经济上没有振兴。
史弥远两朝擅权二十六年,独揽朝纲,大权在握,对金一贯采取屈服妥协的政策,对人民则疯狂掠夺。他还大量印造新会子,不再以金、银、铜钱兑换,而只以新会子兑换旧会子,并且把旧会子折价一半。致使会子充斥,币值跌落,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嘉定用兵,政府发行纸币竟达一亿四千万贯。绍定五年流通量竟达到了二亿二千九百多万贯,会子的滥发与贬值已经到了极端严重的境地。理宗亲政后虽然采取了一些秤提的措施使会子有所稳定,但是此时的南宋已经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国家财政处在破产的边缘,不得不依靠滥发会子以救一时之急,饮鸩止渴的后果是滥发的会子变得如同废纸一般豪无价值。
会子问题是南宋社会经济发展的集中反映。南宋会子是真正意义上的纸币,它是绍兴三十一年由“行在会子务”发行的铜钱会子开始的。这次会子的发行,以铜钱十万贯为准备金。会子采用铜版印制,面额分为一贯、二贯、三贯三种,隆兴元年又增加了五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三种。会子仍然使用楮纸印刷,因此会子也被称为楮币、楮券或者简称楮。最初的会子并未限定发行额,也没有设界,自绍兴三十一年起到乾道二年共印二千八百多万贯,支取回收了一千五百六十多万贯,民间尚在流通的有九百八十万贯。因为地方州县收纳赋税不收会子,所以有不少商人在各地用低价收购会子,然后到临安兑取铜钱。由于人数太多以至形成挤兑风潮,惊动了孝宗,孝宗迅速以府库所藏银钱回收会子约有近五百万,而民间尚留有四五百万继续使用流通。说明虽然发生了会子挤兑风潮,但是由于官方迅速采取了应对措施维持会子的信用,加之民间也的确存在对轻便纸币的需求,所以会子在以后得以继续的发展。乾道五年,会子改为定界发行,每三年一界,每界一千万贯,每界使用六年(也就是两界)。之后会子的发行数有所增加,不过由于准备金充足且发行量也未至滥发程度,遇到会子贬值就马上“秤提”回收防止恶性贬值,所以会子维持了较高的币值。后来会子越发越滥,流通数越来越多,至开禧年间,会子改为三界并行,总流通量达到近七千万贯,第十三界会子更是发行四千七百万贯,会子因此大为贬值。嘉定年间经过多方秤提平抑后,会子的价值才有所回升,达到在京一贯值钱七百,地方半之的水平。从中可知会子的贬值非一朝一夕,在商品经济的发展中贬值也是必然的。当然嘉定年的政治、经济更值得进一步作仔细研究。
在政治上看,主和不得民心;从经济上看,物价上涨,会子贬值不得民心。“与金人战、使会子不贬值。”这是人们的普遍心态和要求,或者说这是在南宋任何时候都能适用的普遍真理,但如将它与某一时某一地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看,那就值得商榷了。如果用普遍真理去指导特殊问题,则不一定能得到很好解决,同样用人们一般情形下的普遍心理,去观察特殊背景下的事,难免也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
史弥远颇遭非议的还有用人问题。他以宣缯、薛极为肺腑,王愈为耳目,盛章、李知孝为鹰犬,专擅朝政,权倾内外。薛极与胡榘、聂子述、赵汝述,是史弥远最亲信的人,人谓之“四木”;李知孝与梁成大、莫泽,为之排斥异己,不遗余力,人称之为“三凶”。廷臣真德秀、魏了翁、洪咨夔、胡梦昱等都遭窜逐。
这其中是的确有象李知孝、梁成大这样的小人,但事实上也不尽然,如宣缯、薛极等人并无作过大恶。还有如“四木”中的胡榘,可能政治上主和,但不能因此否认他的全盘,不能一说主和这个就是投降派,就坏透了。实际上他在明州有较好的口碑。
胡榘以兵部尚书兼沿海制置使,又兼知庆元府,遂迁芦江(柴桥)筑室。
宝庆二年胡榘修府城和重建子城东、西门,又调水军,发民工,尽去东钱湖茭葑。宝庆三年,在陶公山上修建烟波馆、天镜亭。后人作诗以咏:平吴霸越谢成功,退隐湖滨作钓翁;自有石矶留胜迹,此山依旧属陶公。又集捐楮券一点三万缗,改建明州舶务,扩建舶务库。当时明州府置渡船两艘,在昌国(舟山)和明州之间对驶。因为从县城到府城,须涉海洋,有被风波击,盗贼偷的危险,所以委派江东寨兵分番撑驾,过渡的人每人收要钱五十文。渡船由县属之尉、府属之都税院批历点放,不许超载,亦不许装发私货。然而撑驾渡船的水军不受昌国县统辖,所以往来常不如期,而且渡船年久失修,颇不安全。胡榘就花钱币五百余缗,新造两艘比旧船大的渡船,继续通航昌国,并改由昌国县管辖的三姑寨兵撑驾。仍由县属之尉和府属之都税院点放,照浙江官渡例,过渡人各给一牌,收钱批历为照。昌国县和庆元(明州)府两处所收渡钱,月终解赴军资库,以备修船之用。胡榘又设惠民药局,下辖十四家店铺,日卖药千贯。宝庆年间罗明甫游四明,他与胡榘有同乡之谊,胡榘就请他增订《四明图经》,遂成《宝庆四明志》。成为浙江乃至全国的最早最全的地方志之一。胡榘还发展造船业、整顿盐税、开放港口,与日本、高丽及南洋通好。
胡榘年轻时就识史浩,常与史浩共唱和,有《红木犀花诗》;“碎琼揉香作肌骨,霁白昕红染肤色,人间何处有此葩,一种风流初未识,东隅月户编三千,夜修玉阙瀛洲前,拂摇桂子偶坠此,雨露培植开韶妍,史翁移根出 ,雕斛持归翠微殿。一朝丽质冠百昌,御墨分题落团扇,何年流转江南乡?一本奚啻千金偿,分枝接叶色已浅。纵有此花无此香,绝爱西山佳丽地,蔼蔼修林倚清吹,宁论斜日杏花酣,未许熙春海棠睡。宇宙轩溪澄埃氛,青霞绛雪互点缀,浓芬剩馥飘氤氲,鹫峰繁黄今不数,破械山僧练裙女。试看香御拥红云,肃奉虚皇游碧宇,携持宝镜吹波金,寒光万顷空人心,烦君控取红鸾住,便恐香魂夜飞去。”《再韵》:“露雾森森小山碧,不嫁春风矜国色,流芳端自蕊珠仙,曾是先皇亲拔识,一身便足当三千,气韵仍在黄香前,聊同 菊领秋色,不与桃李争春妍,日幄云幢护青茜,丹霞为台月为殿。露滋韶艳染猩袍,风引清芬吹雉扇,结根只合帝子乡,价重未可琼瑶偿,济以小试舟楫利。作醴更助椒兰香,仙籍英声在丹地,紫殿名高非滥吹,影斜遥汉玉蟾寒,香度锁窗金鸭睡运际千龄遭圣明,气使万里开尘氛,一枝昔已擅风采,五方今正传氤氲,后尘江梅谁比数?独抱孤根对青女,幸分余馥沾后来,一吐寒花照霸宇,伫看一诺轻千金,嫣然顾笑舒丹心。愿公千秋在广寒宫里住,容我骖鸾共来去。”
现在东钱湖畔还存几次纪念胡榘的庙宇。
另一个叫程覃的也一样。宁宗时监察御史郑昭先本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不敢谏议大事,只挑出“大臣以外不得用青绸大轿伞,”这样一件不得罪上司的小事上奏。皇上准了奏。但是太学诸生认为可以用黑绸的短檐伞。这样,那些巡逻的人就抓到了一个给人撑黑绸的短檐伞的仆人。京兆尹程覃杖责了这个可怜的仆人。这一下就激起了事变。第二天众太学生一起到宰相治事厅告这个京兆尹程覃。当时的宰相史弥远拒不接见,京兆尹又到宰相府,御史台自辩。这样一来,“诸生攻之愈急。”大家又流传着“程覃,字会元,一字不识,湖徽人也。”这是骂他的顺口溜。“湖徽”是胡挥的谐音,以此指责程覃的胡搅蛮缠。但是宰相史弥远认为前任京兆尹就是因为责打监生,被太学生告状而罢官,已经罢了一个,岂能再罢?况且责打学生与责打仆人轻重不同,不能让太学生太“恣横,”就顽固坚持错误,拒不受状,也不把太学生的奏章逞交皇帝。太学生们在上告没有获得结果之后,表现得很团结,全体收拾行装,把国子监的太学生花名册放在崇化堂上,向皇宫遥拜而去。如此进行全体罢课。弄得“云散雾裂,学为之空。”这样就引起了全社会的震惊,认为这是百年未有之事。后来永阳郡王杨次山通过杨皇后把这件事捅到了皇上那儿。皇上立即下了两道谕令,一是免了京兆尹程覃的官职,另一是令学官召太学生们回校复课,这才终于平息了这次学潮。程覃这人在嘉定七年也曾以提刑代理鄞县令,在鄞县百姓中,他的口碑同样不错。他曾筹拨府钱三万二千贯,设立开湖局,出于兴修水利的需要,购买一批田地。程覃在札子这样记载:合置田一千亩,每亩常熟价直三十二贯(官会),计钱三万二千贯,每岁得谷二千四百余石。……显然,上等田每亩平均价达32000文(会子),每年收租谷2.4石多。同一年,程覃又一次在鄞县兴修水利。程覃摄守,谓奔湍流沙,沙壅水滞,乃势之常,岁不一浚治之,厥后用力益艰。捐缗钱千有二百,置田四十亩,委乡之强干者掌其租入……说明在鄞县又购进一批田地。他招暮农民闲时采葑,每船按照所采多寡、路途无近,酬以谷子。每年估计能去葑二万船。可惜他的除葑良策,由于后任知县奉行不力。已买之田,收租谷被移作它用,未买之钱则被裁留府库,致使湖中葑茭日生月长,侵吞水域。另外在鄞县的方志上还记栽着程覃数处造桥作亭的事迹。事实上史弥远用人也并非专为私亲。赵善湘是弥远的亲家,他以从官开阃,指授之功居多,日夜望执政。弥远曰:“天族于国有嫌,高宗有诏止许任从官,不许为执政。绍熙末,庆元初,因汝愚、彦逾有定策功,是以权宜行之。某与善湘姻家,则又岂敢。”他“亲密友周铸、兄弥茂、甥夏周篆皆寄以腹心,人皆谓三人者必显贵。然铸老於布衣,弥茂以执政恩入流,周篆以捧香恩补官,俱止训武郎而已”。民间中对弥远长时期为相的确有不少怨言和不满情绪。传说史弥远曾作半间亭,每治事毕,即入亭中打坐,有人就作词讽刺说:“天上摘星班,青牛效度关,幻出蓬莱新院宇,花外竹,竹外山。轩冕偿来闲,人生闲,最难算,真闲不到人间,一半神仙先占取,留一半,与公闲”传说一次蜀阃大宴,几个演衣冠楚楚的读书人,都说是孔门弟子,其中一个说:“我叫宰予。夫子说:宰予可进官。”另中一个说:“我叫颜回。夫子说:颜回不能进官。”颜回愤然对宰予说:“我为四科之首而不能进官,你为什么可以进官?”宰予说:“我钻了就可以进,你为什么不钻?”颜回说:“我不是不钻,只不过钻弥坚罢了。”宰予说:“所以你不能进,是自作自受。为什么不去钻弥远呢!”另有一次宫宴,有一个伶人手执一拳石,努力用大钻来钻,钻了很长时间而不能钻入,就叹息着:“钻之弥坚。”另一个伶人马上打一下他的头说:“你不去钻弥远,却来钻弥坚。可知道钻不入了吧。”这话一出口,举座就都吓得发抖。果然第二天,弥远果然将伶人都赶了出境。令史弥远最为头痛的是与他关系密切的人,居然也这样。史弥远的外甥陈埙(陈禾五世孙),对于史弥远长期居相位,也一直非常不满。就写信警告史弥远:“痛加警悔,以回群心。早正典型,以肃权纲,大明黜陟,以饬政体。”史弥远没有不纳他的意见。在贾贵妃入内时,他就上奏说:“乞去君侧之蛊媚,以正主德,从天下之公论,以新庶政。”弥远召他来问:“吾甥殆好名邪?”陈埙说:“好名,孟子所不敢也,夫求士于三代之上,惟恐其好名,求士于三代之下,惟恐其不好名耳。”然后陈埙“力丐去,添差通判嘉兴府”,拒与弥远合作。
史弥远的弟子黄师雍,虽师出史弥远之门,但对于史弥远的一意羁縻行为却十分愤慨,进而拒绝与史弥远来往,断绝与史弥远的师生关系,而且逢人说史弥远,以自己有这样的老师心感羞耻。史弥远因此十分尴尬。陈耆卿初入馆阁时,史弥远对他非常赏识,曾经对人说:“陈寿老确是一位很称职的台谏官,不过太固执了。”并派遣亲信向陈耆卿示意,说史相将委他暂代直学士。陈耆卿却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是不能让人修改文章的。”原来,史弥远当丞相后,凡是人家代他起草的文稿,总是要自己动手删改或派亲信代改。史弥远听到后,恼羞成怒,就不给陈耆卿升迁。这一点连他的弟弟史弥坚也看到了,曾多次写劝史弥远辞去相位,但史弥远始终未辞,史弥坚因此辞官还乡,终老沧州旧宅。说到底这些多因史弥远在相位太久而引起人们不满的缘故。另外还有两件事使史弥远遭到了不少人的指责。
嘉定年间,临安燃起了一场大火,九庙都毁于一旦,唯独丞相史弥远赐第,因为殿司军的救扑而存了下来。时人洪平斋作《吴都城火》诗说:“九月丙戌夜未中,祝融涨焰连天红。层楼杰观舞燧象,绮峰绣陌奔烛龙。始从李博士桥起,三面分风十五里。崩摧汹汹海潮翻,填咽纷纷釜鱼死。开禧回禄前未闻,今更五分多二分。大涂小撤禁不讲,拱手坐视连宵焚。殿前将军猛如虎,救得汾阳令公府。祖宗神灵飞上天,痛哉九庙成焦土。”末意规讽时宰相甚切,闻之者足以戒。对此理宗也伤透了心,他对史弥远真的有点不能忍了。
另一件事是,弥远晚年,为找墓地招集许多风水先生,最终看中了阿育王寺这块"八吉祥六殊胜地"。史弥远觉得很合心意,便下令在那年八月中秋节后拆寺建坟。阿育王寺的和尚听到这个消息,都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阿育王寺的方丈更是六神无主。这时,有个叫师范的小和尚说他有办法保护寺院。师范小和尚得到方丈的允准后,便到了都城临安,他选择一个月黑风大的夜晚,在城门、宫墙、大街都贴着这样一张诗单:"育王一块地,常冒天子气;丞相要做坟,不知主何意?"临安百姓对史弥远早已怨恨,见了诗单后便纷纷传说:"史弥远要霸占天子气,要谋皇篡位了。"不久消息传进了皇宫,理宗便把史弥远宣进皇宫,查问此事。史弥远也怕皇上翻脸,不光富贵保不住,怕还有灭九族之祸哩。于是,赶紧撒谎道:“臣的坟墓早已做在东钱湖大慈山了。”大慈禅寺是嘉定十三年史弥远请为的功德寺,理宗曾赐教忠报国额,所以理宗信了。这样一来,阿育王寺被保留下来,而史弥远也真的将坟墓做到东钱湖大慈山了。史弥远的生母周氏墓也在大慈山,这样终伴母亲,以尽孝道。
但这一传说与下面材料相矛盾的。嘉定年间,宁宗根据卫王史弥远的奏请,评出了所谓的五山十刹,径山荣登禅院五山的榜首,被誉为“天下东南第一释寺”。当时名刹大寺是作为国家的事业来经营的,经过巡礼名山和参访名师后声誉响亮的禅师才有可能被朝廷选派担任住持。径山荣登五山之首后不久,无准师范即受命住持径山,其在当时的声誉之高不难想象。更何况无准师范入住径山时,正是“嵩少林散席,径山朝命以师补处”,“师补处抵京,师见丞相史弥远,史弥远说:径山住持,他日皆老宿无力茸理,众屋弊甚,今挽吾师,不独主法,更张盖第一义也”。可见,史弥远对无准寄予的厚望,除“主法”之外,更重要的是希望能依靠无准的力量进一步巩固径山作为五山之首的声名,以振兴中国的禅宗。既如此,师范有可能跟史弥远如传说中的一样关系吗?
总之民间中许多的传闻都是史弥远为相日久,结怨多所致。
史弥远是否一无可取呢,回答是否定的。就说对文化事业,尤其对在宋代有很大权重的佛教文化事业,史弥远是作出过贡献的。
嘉定年间,史弥远奏请,制定禅院的等级。宁宗根据卫王史弥远的奏请,仿印度五精舍之制,对全国寺院进行了一次等级评定,在教禅律中各评出了所谓的五山十刹。这五山十刹就是官寺制度中最高与次高之寺院。五山即是径山万寿禅寺(余杭)、灵隐寺(杭州)、净慈寺(杭州)和明州(宁波)的天童禅寺、阿育王寺。十刹是:杭州天宁寺、湖州护圣寺、蒋山灵谷寺、苏州万寿寺、明州雪窦寺、温州江心寺、福州雪峰寺、婺州双林寺、苏州虎丘寺、天台山国清寺。从此后所有寺名的最后也毫无例外地都有"禅寺"二字了。一寺之中,地位之尊,权力之重,无出住持之右。五山十刹的住持僧,地位极隆,为僧众所崇贵。史弥远奏立五山十刹后,如世所谓官署,这些寺的住持都由皇帝敕选或由中书门下以黄牒选补。史弥远依照封建社会官僚等级和晋升制度建立起来的官寺制度。按照这种制度,把官寺分为五山、十刹、诸山(甲刹)三个等级,禅僧要经历从诸山至十刹的较低的等级之后,才能到五山担任住持。这些规范显然促进了佛教文化事业的发展。
嘉定三年庚午八月,普陀宝陀寺遭遇大风雨袭击,圆通殿被摧毁。住山德韶,向朝廷作了汇报,朝廷赐钱万缗,化七年时间重建圆通殿,又用六年时间凿石驾桥,使游人可以直接到达潮音洞。皇上赐御书:圆通宝殿、大士桥。于是就建龙章阁来收藏御书,并在一旁种植十万颗杉树。到这时为止,宝陀寺有田五百六十七亩,山千六百七亩。这一年,丞相史弥远,继承父志,舍财庄严,殿宇廊庾备具,香灯供养。皇上听说后,赐宸翰及金襕衣、银钵、玛瑙数珠、松鹿锦幡。其实明州一带对观音大士的笃诚崇拜,始于史浩、史弥远。
史弥远笃信佛教,还创建了很多功德寺。当时明州共有官僚建立的功德寺十一所,而由史弥远本人创立的就有五所:即大慈寺(教忠报国寺)、妙智寺、辨利寺、宝华寺、悟空寺。在宋代功德寺能拥有诸多宗教及经济方面的优待或特权。当时僧侣中十分流行赐紫、赐师号的风气。对于普通寺院来说,赐紫赐师号意味着用以奖励那些在诵经、解义、习禅、明律方面业绩突出的僧尼,而对于功德寺就无业绩方面的要求,多取决于功德寺的社会地位及皇帝对它的感情而进行。功德寺在敕度僧尼上也有优待。披剃僧尼,一直实行以常度即试经给牒剃度为主、以敕度即特诏剃度为辅的度僧办法。常度有经业要求,不易得度,而功德寺照例享有敕度僧尼的方便,另外,功德坟寺还拥有优免科差敷配的特权。普通寺院已丧失了赋役优免权,享有特旨优免权的仅是功德寺。宋代贵戚勋臣创立功德坟寺的主要经济目的就是为了逃避赋役,因为宋代士大夫们的有额功德寺也享有优免差赋的权利。南渡后,执政大臣占有寺院为私家坟寺的现象更是十分常见,僧人笔下有“士大夫一登政府,便萌规利,指射名刹改功德”之说。尽管史弥远创建功德寺有着这样、那样的目的,但不以否认他对佛教的笃信。
史弥远也是一个为人至孝,知恩图报的人。绍兴一卖饼婆有恩于史浩,史浩知绍兴时就派人用车将她接来,让她坐在堂上,接受他恭恭敬敬礼拜。史浩又想推荐她儿子去做官,卖饼婆表示感谢,却没有接受,她说:“希望丞相的子孙,如果有一天能到绍兴来做官,不要忘记我家,能给与接济就行了。”史弥远就承父之志,他做常平使者时,常到卖饼婆家里去,在她的像前跪拜,与她的儿一起坐在堂前叙旧,并送了很多金帛。弥远在相位,人称“满朝紫衣贵,尽是四明人”,这又客观上说明对四明品味的提升,四明经济、文化的发展史弥远是有过积极作用的。
史弥远的相府原是能仁观音寺,一场火灾后化为废墟。嘉定年间宁宗赐地建大观文府,其府北为衮绣桥,南为虹桥,背靠城墙,门对月湖。史弥远长年在临安,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回府第祭祖省亲。他的原配夫人病故后,由黎氏夫人操持家务。绍定六年史弥远死后,曾立下遗嘱要将丞相府归还朝廷,但由于史弥远的两个儿子史宅之、史宇之都任职枢密和尚书,所以没有归还,这进一步说明史弥远是明智的、识时务的。
绍定六年史弥远病死,追封卫王,谥忠献、葬于东钱湖大慈山,理宗御书神道碑额“公忠翊运,定策元勋之碑。”
今天我们走近史弥远,就应该以平和的心态,抱着对古人负责的态度去对待他。显然不能只知一味地站在原来的框框里去看问题。走近史弥远,当然还有很多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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